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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年7月26日 星期日

《革命‧女》映後座談會紀錄(五) 09.5.9@四合院

■=主持Parkson/□=觀眾/江=導演江瓊珠/陳=主角陳寶瑩

映前引子

■:這是首次在「四合院」搞放映活動。如果大家覺得這次看片經驗是可取的,我們可考慮這個發展。今日來看電影的朋友有來自:

1)綠慧公社或積極參與「綠色女流」前身的團體。姊妹們主要關心綠色生活,當初關心屯門區要興建焚火爐,但最近政府已斷定了不在大亞嘴/屯門市興建,所以諮詢團體日前再找「綠慧公社」發表意見;亦有關心共同購買有機菜和接觸有機農夫、回收廢油做肥皂和皂液等。2)另外,有一群姊妹今早去參加一個慶祝母親節的活動,她們就是「婦女貧窮關注會」,一個關心基層甚至綜援制度的姊妹團體。3)「群芳陪診合作社」的姊妹,她們在今早也很忙碌,為本星期的院舍陪診的訂單做配對。4)一些積極幫手介入在「四合院」發展的朋友和友好團體。


陳:這部電影談及我近五年的一些參與。導演在訪問時有問及我從年青到現在的三十年經這過,不過前半部就變成了場刊小冊子。因為在過去的片段沒有什麼影像留下,也沒有很多篇幅,所以用繪本圖畫配合文字的表達。我先不說那麼多,看片後我們再傾談。


映後座談

■:我覺得有很多得傾談的地方,但我們先看各位姊妹有什麼關心,或者可以積累一些反應或提問來展開對話。


一、參與沒有高低層次之分

□:我覺得(自己的)層次很低,不知可以說些什麼。

□:我覺得她(寶瑩)很勇敢,但要有這樣的學識和意向、很強的意志和服務社會的心,才可以這樣站出來。像我們這樣一個女人,又是單親的、讀書不多,可以做什麼呢?那就做陪診囉。

□:做陪診,好嫁!服務那麼多老人家的。

■:陪診很重要的。

□:我們的組織不是陪診,但也有幸曾參與類似的活動,但我都做不到那麼高的層次。因為去到那些示威現場,我是感到害怕。我們有遊行,也去過政府總部,也試過在董建華年代,在早上六、七時等候董特首上班時遞信,當然有很多其他團體,我們只是其中一個。因為我個人是很膽小的,不敢像一些姊妹很英勇。當時(政府總部)找警衛趕我們離開,近乎用暴力對待我們,有些大無畏精神的姊妹就衝了進去,但我就不敢,留守在門口。(江:那妳看片時會否回到之前的感覺?) 有些類似的經驗,但我只是站在門口的那個,很低層次。當時有其他團體,例如「群福婦女權益會」的銀鳳就很勇敢的衝入去,完成了她們的任務。但我就感到害怕,聽說他們會用暴力對待我們,初時對方找一位年紀較長的,後來更換了一個精壯的警衛出來對付我們,那我就真的做不到那麼高層次,而且對參與這些行動是有點畏懼。我都參與了這類的活動有頗長的時間,但那個活動則是第一次。遊行請願,用「小露寶」發言不會感到害怕,但要正面與政府有衝突,自己就做不出來。就好像最近我們曾到有立法會談綜援上網費用。當有不滿之處時,有些姊妹能回應責罵那些官員,但這些我也是不能做到,自己都是默默坐在一旁,真的做不到那麼高的層次。(陳:其實,不一定是高低層次之分,只大家分工角色有不同。) 可能我們學歷低,真的沒有讀過社會學或其他社會工作方面的東西,不敢胡亂出聲,所以都是站在別人背後,跟著別人行。


陳:首先,我覺得大家都是女性,並沒有什麼高高低低,而是說大家重視的東西有所不同。看片前,有朋友提及屯門的焚化爐,都爭取了數年,最近又說會重開(焚化爐),那跟妳們家的距離很近,可能他日會在電視見到妳們(的行動報導)。因為它是在妳們生活的周圍,妳們一定要出聲,政府不會理睬妳們,但如果政府一意孤行,不知道妳們會有什麼行動?可能好似天星參與者做激烈抗爭也說不定。因為那是妳們重視的東西,希望能真有改變時,就會想盡許多方法。所以說,當中其實並沒有高低層次之分,而是妳會否重視那些事情。甚至不要說爭取什麼,就在家庭中希望為供養孩子讀書,有些人也會像女鐵人般做多份工作。那就是說妳是否緊張那些事,希望它能成事,就這點來說大家是一樣。不過,大家關顧的點是不同而已。


二、收效到底有多少

■:或者,我們再收集多一些姊妹的感受和看法,才一次過回應。不論是明與不明,甚至哪部份印象深刻的都可以說出來,不用太緊張。

□:實質來說,妳/你們做了那麼多事情,又有多少收效呢?我真的覺得(收效)是很重要。即使我們現在到外面怎樣講、怎樣做,成果有多少?幫助基層如扎鐵工、清潔工等,實際有多少收效?

陳:用阿媽的想法,妳做很多事情為子女、為家庭,收效又如何呢?

□:其實,預期的收效做不到,會否令妳前進的動力減弱?因為每做一次都是敗陣下來,那麼這些動力從何而來呢?次次敗陣看來是很灰暗的。


陳:雖然仔女完全不理解妳為她/他們費盡心神,往往可能花上十數年功夫。能有成效,仔女願意聽話當然是感到開心。但在過程中,自己付出了其實也是得到一些。例如簽名運動,政府仍是不不睬,但至少我懂得在街上講咪發聲,我能在過程中學到一些東西。像我自己,在初期不斷接受挑戰,因為有許多都是不認識、不敢做的事情,但在過程中又做到,所以是否全部是敗呢?我又不會這樣看,因為有些東西真的要慢慢累積,例如爭取最低工資,爭取了十年到現在有了;又或是清潔工,以前有誰會理會呢?我記得剛開始幫手搞清潔工工會時,我們也有街坊婦女小組傾談,組內的婦女說那個幫我倒樓的工人,我都不知道她/他是誰,大家都沒有留意那個清潔工人,把她/他當作隱形,但做了(組織)後,政府傳媒都講清潔工,至少突顯了清潔工的議題,我覺得這個都是我們的努力而得來。所以,我覺得如果要計算的話,就要看在過程中有否學習到什麼?正如我們做其他角色都是有過程,可能有氣餒。最慘的是,可能花了很多時間心力在一個家庭,到了仔女長大後,才發現在過去十多年來是沒有了自己。當子女離開後,才不知如何生活下去、不知生活重點放在哪裡?如果各位用自己整個人生的經驗來看,我們之間相距的經驗實際上不是太遙遠。我們沒有高低分別,只有關心的重點不同。


三、時間為何有那麼多

■:我知道貧窮關注會、群芳陪診等其實對(團體)運作有很高度的關注和敏感度,跟長者處境和待遇相關的新消息如醫療劵會特別注意。而寶瑩經常到各式各樣的運動場合作「聲援」,我暫且用這字眼。寶瑩主要在觀塘,與女工一起工作、商量清潔工的待遇,同時知道天星鐘樓被拆,她又會帶隊去聲援;扎鐵工人罷工,她也會去;甚至特首去做答問大會,她也去圍堵反對小圈子選舉,提出我們要有普選。所以剛才講關心的重點有所不同,如是這樣,我覺得真的有不同,這種很關顧其他社會周邊正發生什麼事,或旁邊有許多不同的友好團體要求一些議題,就是在她覺得有需要時,會去支援的敏感度是很強和足的,這些敏感度、信念是怎樣得來?山長水遠不太跟自己關連的事情,為何仍要去幫忙呢?


陳:我先不講信念。但其中有一樣Parkson說得對的,不知大家會否有這樣的感覺?為何妳那麼空閒?作為一個女性,我是一位媽媽,但為何可以經常在街上,不論早上或晚間,甚至半夜仍與女兒在街上(參與集會)。大家有的都是廿四小時,我說的「空閒」是指除了工作、休息、吃飯之外,還可以做其他一系列的事情,可能大家剛才沒有提出這疑問而已。


□:我們真的想問妳為何那麼空閒?我們不時都在忙碌,工作有時會超時,甚至連煮飯也做不到,我不明白為何妳有那麼多時間?去這邊參加示威又去那裡,怎樣可以(平衡)家庭方面和分配時間呢?


陳:其實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,就是生活上的包袱較少,意思是幸好我的外家是不需要我照顧,以前又是「公一份婆一份」,我的工資可以照顧自己,而且女兒亦已長大,所以在經濟的負擔是可以降到最低。但大家都知道,我一直參與了很長時間。在我的女兒小時候也有參與,我有能力的意思是女兒不是自己照顧(□:妳是自由身,可以這樣說吧。) 即是說除了工作搵食,能較自由地「個身」出來。亦幸好這近五年,我的職業都是跟女工、工會相關,既結合興趣又可以搵食。


作為一個家庭母親,女兒一直見到我是這樣(參與),都已經接受了我。但坦白說,我的丈夫不太接受,終於離開了。所以,說我有空閒的原因,始終是我覺得這樣東西是重要,所以其他事情我希望可以分配得到,但這個分配並不只是單方面,也視乎雙方面,例如時間分配,女兒小時候是請人帶她的,到了週末才會回來,當然她有時也會問為何不可以早點回來?我會跟她解釋,有時也帶她去參與我們的活動例如六四,她也有參加,其實是希望她明白媽媽為何會去做這樣的事情,這是希望互相有溝通和諒解。當然有時結果是不能諒解,就無話可說。

□:我的感覺是剛好天時、地利、人和剛剛夾好,才可以做到這些事情。

■:那豈不是中了頭獎才可以做到?

□:正如她剛才所說,第一、她的職業與行動議題是相關的,所以已經可以連結起來,加上她已經在參與中,推動力更強。譬如好像我們這些的,動力就會不大,一方面是家庭,另一方面是時間安排未必像她自由身般那麼大。好像她所說外家和娘家都不用她的照顧,只需編排自己的時間,那自由度真的很大;但就我們一班婦女來說,安排時間方面比妳是困難許多,我們兼顧的東西很多。這變成妳可以關顧較多外面的事情,而我們則兼顧家庭較多,變成「出去」的時間較少。


四、意向意志是動力的源頭

江:我很喜歡剛才那位朋友所說的﹣﹣寶瑩有這個意向。我覺得無論妳是什麼身份,家庭主婦也好,學生都好,「意向」令人有很大的動力。妳剛才說她有意向服務社會 (□:是的,沒有這些意向是不能支持她行出來) 這點可以有助解釋有些人為何可以走出來,有些人則不可以。我認識寶瑩有三十多年,其實我們是一起讀書的,而我就沒有這個意向,但她是有這個意向,所以她在很早的時間,就立定此意向,她要走這條革命的道路,向前面一個更光明的社會邁進。然後她就勇往直前繼續走去。我們都是這樣一起讀書,但我就沒有這個意向,或者這個意向不是那麼鮮明,這可能是我生活中其中的一個部份,但這就是她生活的全部,所以得出來的結果就會不同。

□:我就沒有這意向,沒有這種能力和體力 (江:我覺得這不一定是能力的問題)。

□:就算向她(某位觀眾姊妹)學習,我也沒有資格。她身兼數職、家裡有三個孩子,還有時間做義工,真是很powerful;但我只得一個女兒也不可能這樣,我真的要寫個「服」字給她。那天說要賣旗,她也在想可否抽出時間來幫手,我想妳不是要做幾份工的嗎?又要照顧媽媽,還去賣旗?群芳又要返工,妳有三頭六臂嗎?我們認識了她很久,有時會跟她說不要把自己拉得那麼緊。她個子那麼小,但我們的身材雖則肥壯卻沒有用處,曾在家中整個人跌倒,弄到要休息一個月,妳說我有什麼用呢?

□:寶瑩剛才說有什麼需求就有那股動力,不過我的意向沒有妳的那麼大。

陳:那不是意向大小的問題,問題是妳也有一個意志。

□:不過,我沒有妳那麼衝向前。我們既不會站在後面,但衝在前方時卻沒有妳/你們那般激烈。例如我們也會見社會福利署署長,以爭取車船津貼、半退休優惠、弱智人士(乘車優惠)等,我們也會去做,但沒有妳/你們那麼「激」,所以剛才問妳為何有那股動力?我們跟社署署長已有數次見面,他又說即將退休,到時又有新署長上任,我們又要重覆講述或重做同一樣的東西,其實都是有少少…洩氣,那些動力是從何而來?例如在影片中談到「敗陣」,有什麼動力驅使妳呢?因為我想從妳身上汲取經驗,看看有什麼動力可以支撐妳繼續?妳/你們那班(行動朋友)較為年青,可說是青年俊傑;而我們那班全部都是年紀很大的家長,所以性質有所不同,變成需要衝擊時,就只有一兩人可以這樣衝前,感覺上有很大的分別。

陳:其實我們搞清潔工,妳會見到我拉住一位婆婆,不要誤會她是清潔工的家人,她就是清潔工。搞工會來說,也有些的年紀比妳們長的,以及學識水平各方面也是較低。

□:不是吧,那位婆婆也是清潔工,年紀那麼大都會聘請的嗎?(陳:當然會聘用,因為廉價) 但現在不是年齡歧視嗎?

□:當然會請喇,要不是那會有低工資呢?年齡歧視不是這些行業。


陳:是的,賣餅的就會有年齡歧視,但做掃垃圾就不會年齡歧視,一天十二小時。所以,先不要說搞革命、反對小圈子等所謂高層次的,那些由董建華以來一直都未能成功爭取得到。即使只針對清潔工而言,我們在剛開始的時間,都曾感到很氣餒,因為想社會人士知道清潔工,當然不是要陳寶瑩來講,而是要清潔工出來現身說法,那記者才會有興趣來訪問,以及去到電視電台,別人都是訪問工友而不是我。但要找一位工友出來,真的很困難亦不能做到,所以,有些情況我是知道應該是怎樣做,但是不會做到,那是因為工友不敢不願出來,但我們都很明白,因為這是她的工作來的,我們不能保証不會影響那份工作,所以這些都是很氣餒。我們之前都跟社署、房署等許多政府部份見面 (帶遊街、耍太極) 我的問題是工友敢見官而不肯見記者,我說這樣只見官員是沒多大用處,因為那些官員表現得很同情妳,但講完就算數。後來我覺得有突破,某程度是天時地利,總之是有很多因素的配合,但當然策略本身是步署了很長時間,就是一定要衝出來,工友們要找記者傳媒作打擊,後來在偶然之下終於做到。


說回妳們現時的情況,就是己經多番見面署長,但到底是否有用?是否要有其他的渠道呢?我們今天不是說教如何做到,而妳想問的是為何我磨蹭了那麼久,仍要去做呢?我覺得那個動力就是我一定要做到。我不是清潔工,但她們真的給人家欺負得很厲害。在當時來說,那些工友在一年只有一天休息,在香港生活是完全不能想像,我覺得一定要改變,沒有理由一般香港人可以享受到的,但她們則不能。我就是有這顆心覺得一定要做到,然後就不斷要想方法如何做到。所以,有時真的是要靠衝擊,意思是真的靠絕食或其他較激進的行動。如果是乖乖的跟他們在傾,是不會有人理會的。但當要把事件帶上社會層面,那就要想可以有什麼方法。所以,說到底就是自己有無這顆心去做,有了後就想辦法,一個人想不到時,就找其他人一起想方法,就正如剛才談及意向的問題。而那個意向是源於,我們根本不能忍受,這也正如妳們不能忍受焚火爐建在隔壁,又或是上網費為何我們得不到,當這些事情非做不可時,那就可能會產生那顆心,一定要做到。當然過程中一定會有氣餒,例如我搞了三十年,總有氣餒,有時自己一定要接受,跟自己說暫時這個時機並不適合,可能暫時把那顆心放在別處,但問題是這個時機一定要再起,例如最低工資由1999年開始,直至2005年才稍有少許突破,中間也經過了很多年。


五、歷史長河的傳承與學習

江:我也想分享一些,如果我們搞行動的這班人,其實我們不會把那個運動視為個人,即是完成了一件事就是完成了妳人生的,所以氣餒感應該沒有那麼大,應是放在一個歷史長河裡面,一浪接一浪。我們都有前手,例如司徒華她/他們都搞了「同工同酬」,我們都是坐享其成,然後一路下去;寶瑩她/他們搞最低工資,一浪一浪接下去又不會覺得有什麼大不了。即使現時做不到,但下一個時刻、下一代是有可能做到,大家都是在社會裡貢獻當其時自己唯有的力量。所以,我想這樣看的話,那顆心可以放得遠些、放得鬆些。

□:即是妳自己做到多少就多少,跟著還有人接手的。

江:是的,還有傳承,我們都是接手而來。當妳倒下時,會有另一個站起來。

陳:還有最重要的是,妳覺得在過程中學到東西,充實了自己,例如我認識了一位官員,如果對方耍官腔,我可以怎樣回應。特別是女性,我在年少時都是不敢講話、很少出聲,因為自少欠缺這種訓練,而且阿媽叫我們不要多嘴,又說人家講什麼大事也不到我們女人說,而是要男人說的,但當我們多些學習,其實就可以。


六、「激」的用意與反抗精神

■:不如我補充一下,一些沒有來的姊妹,其實已經用腳作表態。一聽到我們的宣傳時,有兩個字導致她們不來,第一個詞語就是「激」,寶瑩剛才都提及有些情況是迫到埋身,如果不「激」是行不通,大意是這樣,寶瑩有機會可以補充。第二樣就是這部片很「政治」,現在寶瑩的工作崗位有所改變,觀塘的「女工會」都有繼續幫手,但現時的工作崗位是在「梁國雄議員辦事處」當議員助理,那即是長毛的助理;我又說寶瑩曾參與區議會選舉,不如請她來講有關經驗,但姊妹們覺得選舉時會否去投票都成疑,現在寶瑩談的不是選別人,而是被人選舉,所以覺得這是一位很政治的人物。就這兩點想請寶瑩分享對於「激」和「政治」的想法。

陳:可能我講完後,全體都會悶到睡著了。不如先由大家講,剛說有姊妹抱持這些憂慮,那為什麼在座的妳們又沒有呢,又或是勇敢而來呢?(■:原來妳們才是激進的。)是妳們很激進,還是不知情而被騙來參與的呢?


□:就是不認識才想知道這是什麼來的。妳說什麼「革命」、「政治」就來了解一下,因為我們不認識嘛。

□:我也想問問,長毛都己經是立法會議員,為何仍要用那麼激進的手法來表達?為何不用議員那個身份來表達呢?還要出去抬棺材、參與抗議,弄到給人抬走或被趕離場,為何仍要這樣做呢?那是否說他在立法會內的角色未能讓他表達出所有選民的意願,所以他要沿用舊有的方式呢?

陳:其實妳都己經回答了,哪有不想安坐在舒服的環境呢?如果沒有需要的話,誰會有空走上街?問題就正如曾與官員接觸的姊妹一樣,妳乖乖地與對方傾講,她/他們卻跟妳打官腔,然後不斷耍妳。所以才會有人說林瑞麟像錄音機,因為無論如何怎樣問他,他都只回答那幾句。這些官員是掌權亦受高薪,但她/他們所做的事情就連一個空間也不給予我們,即是說想透過官員去改變一些不好的狀況,她/他們也不情願。

□:有些議員會掛出橫額,寫明自己做過些什麼,即使是很微細的事情,也會宣傳得很大,表示跟居民做了很多事,爭取到這些那些,但實質所做的又不是很多。

□:即是「雷聲大雨點小」。

□:爭取了一條巴士線也會把事情放得很大,更會強調是議員我爭取到的,所以我覺得其實沒什麼幫助。

陳:有些所謂成功爭取的,其實區議會可能己通過了,只是大家(議員)幫少許,然後就說是成功爭取。我作為議員助理,知道當中的局限性,當居民街坊需要解決什麼問題,我們就寫信去投訴,但知道是沒用的,因涉及政策的會石沉大海,但我己幫手做事了,所以是做了事還是做到事呢?不單是議員,自己也是,如果說想做一件事是否做到呢?「做到」跟「做了」是有很大分別。我的上司長毛和我都希望是「做到」事情,意思不是說一定要爭取到,而是當一些方法是沒用時,我們是否用另一些方法嘗試改變?其實大家在這個社會裡生活,都要面對很多問題,特別是跟政府有關的,經常會發覺那些官員只是耍弄我們而己。我覺得做議員助理只有一個好處,就是當政策是這樣不容許的,但有些情況會有酌情,例如房屋的擠迫戶,如果議員「惡」,就可得到資源,就只能在那政策下完成某些事,但有些不懂找議員的就要慢慢排隊;懂得找議員寫信打電話的,那就快些。這是多麼可悲,市民之間在爭奪這麼少的資源。而我們想的是為何不擴大這塊餅?例如房屋供應增加,那就可令多些人快上樓,我想這才是我們要做的事。可是,做此事是很困難,因此我們更要想辦法來達到這目標。不單是長毛,有些朋友因房屋問題找局長孫明揚而早前被捕。

江:關於衝擊這點,我有些補充。我跟大家都有相同的感覺,所以曾在電影中問她為何那麼喜歡衝擊?我很喜歡她答的那句,在天星那幕問她衝擊代表什麼,她說是代表反抗,我覺得那是很抽象的。這種反抗精神,為我來說一定是要長存。即使沒有個別事件,在生活上都要有這種反抗精神。那反抗精神可能是很微少的,未必一定要去到整個制度,例如做學生時,老師有不合理之處也要反抗她/他。雖然我也沒有像寶瑩她/他們那樣衝擊過,但我較喜歡保留這種精神,所以她/他們用行動代表的那種反抗精神,對於我來說是有意思的。當我閱讀她/他們的衝擊時,至少這個社會仍有生氣;不是大家死氣沉沉地坐在辦公室內涼冷氣,這個是我的理解。


七、女性不是「政治」盲毛

陳:關於政治部份,我想分享的是為何我會參加區議會選舉。我知道社區中許多婦女忙完工作,然後再忙家庭,根本沒有時間關顧小圈子選舉等結構問題,但那些東西正影響著我們生活上的事情,貼身的事如有焚化爐、長者醫療服務長期不足等。我曾見屯門婦女做一份小報,揭示社區問題,之後我們也在觀塘辦報,從婦女或生活角度出發關注地區醫療等問題。大家關心的許多事情其實都是政治,不過表面上好像與區議員無關,因為區議員無這方面的力量,例如增加區內醫療設施,區議員在區議會上可以提出,但講完後政府不撥款也是行不通;能爭取到一條巴士線其實都是功績,但問題是它如何爭取得到。很多時候爭取到巴士線,就是要削減另一條線路。巴士公司付出的成本就是這樣,如要多一條線路,那就減另一條沒有人出聲抗議的。那條多人出聲爭取的就順從民意囉。以為爭取到嗎?實際上並不是,因為巴士線是私營的,並非是政府。如是政府經營的,我們可以向她表示不滿;但現在是私營,巴士公司說要賺錢,那麼迫我加一條線,我就減一條線。這些(日常生活的)議題其實大家都很關心,只缺少了有人分析背後的種種情況,我覺得這應是區議會做這些事情。我們女性特別關心社區,但就好像當我們是盲毛,但其實我們最清楚社區裡多了什麼欠缺哪些,其實這些就是政治來的,我覺得區議員的角色應該就是與大家多接觸和一起爭取。


八、政治地區化

□:妳們講得怎樣好,我覺得是要植根於那裡,正如片中說在成田機場結婚生孩子,為什麼要這樣呢?因為那人身同感受,才可以捉緊到某個訴求,以及得到別人的信服。那不是說去(組織)清潔工,我就要去做清潔工人,而是說妳真的要去當區植根。

□:即是妳為何未能勝出區議會選舉?因為連那裡的人都不認識妳,到底妳想做什麼,別人也不會知道。

□:給予別人的感受就好像只是來取福利(利益),像「空降」般。

陳:我不是空降的。地區政治不一要在本區內選,而是可跨區。我的選區就在我工作單位的地區,那是觀塘區的「香港婦女勞工協會(女工會)」,清潔工會也在那裡。情況有如屯門「仁愛堂」的區結蓮姑娘,如果她參選就選在屯門區,結果是很容易輸掉,因為「仁愛堂」有許多會員,雖然都是屯門區居民,但只可申報區內某個點投票。我不是說區姑娘一定輸陣,而是情況有所類同,那情況是我們都在區內某個點做很多工作、認識了很多人,可是選區分散,所以即使我不是「空降」,但也因被人分票而輸蝕了。有人說笑我的對手每日像上班般在區內長駐,因為他本身是區議員,這當然有地理優勢植根在區內是很重要,但植根在裡面做什麼事情更重要。我當然希望做到我想做的事,雖然我是輸了,但「女工會」起了些變化,例如在邨內搞義賣店、定期搞居民會,以及較有意識地將議題連結地區,即所謂「政治地區化」。「政治」就是我們剛才談及爭取巴士線等資源的事情。地區裡面有很多政治議題,不過現時的區議員不理會,有機會妳們可以詳談這方面。


九、感同身受的政治接觸

□:那妳就要學「民主黨」喇,她/他們很懂得做這些事情。

□:爭取到什麼都由她/他們領功,什麼事情都有她/他們的份兒,所以票數就會高。

陳:但我不想學她/他們這些嘛。

□:其實,我很討厭她/他們的。

□:妳自己討厭的,還叫寶瑩去學?

□:我為何那麼憎她/他們呢?因為身同感受,我是單親家庭,剛「上樓」在蝴蝶邨,那時女兒年紀很小。當時(該黨)舉辦一個節日晚會,要取入場劵才可以玩。我剛搬來數個月,女兒很想去玩,但我根本不知道在哪裡取劵,女兒又嚷著。其實她/他們可告訴我沒門劵是不能入內玩就行,用不著要一個很惡的男人出來,說妳沒有門劵不能來,還說妳不是該名議員的什麼又不可以怎樣,我氣得厲害。為何不可以好聲氣的相告?心想這名議員有什麼了不起,以後見到呼籲簽署的,我就是不簽這名區議員的。

□:其實也不一定是那個議員的問題,而是她/他的助手做得不對。

□:我以前沒有那麼火爆,當時那人這樣說也不懂得反抗,未有工作前見識很少,聽的活動是親子活動例如怎樣做個好媽媽、低收入如何找工作、工作的年齡歧視等;新聞也不看,看娛樂新聞就有,但現在就不同了,看新聞多於娛樂新聞。因為出來工作後,見的事物增多了,之前沒有做事時常在家中,常耍麻雀仔和返外家;工作之後,眼界開了,知道和關心的也多了。女兒心散,全力幫助她溫習,把我所識的都教她,英文那些我不行的,就找親友幫忙。(□:妳很懂得找資源喎)(陳:妳的能力很強)(□:這些迫到埋身就要解決,妳關注的是女兒讀書)我無錢吧,只好找人幫忙。(陳:無就找到要有為止,其實大家都很有力量)我取綜援的,找補習老師要很多費用呢,那惟有想盡辦法。問學校老師有無較平宜的補習班,老師說妳自己想法子,她是妳的女兒,不造福社會,都不要禍害社會。


十、不健康的議會政治急需改變

陳:我真的看不起什麼成功爭取(□:即是沽名釣魚)。我覺得有時真的未必能爭取得到,就政策層面,不要說是區議員,現在就連立法會議員的力量也很有限,但她/他們始終是有途徑提出區內設施的不足,或召開居民大會了解大家的需要。但我不滿意現時是看選票,例如新移民根本就不是選民。

□:那即是說妳沒有利用價

陳:所以我覺得應該有更多跟我相似的人,意思是指參與基層工作的,知道爭取必須要有組織動員,既會跟對方開會,又懂得以抗議行動表達不滿。這樣,有多些人在社區內做政治功夫。我覺得有此需要,因為香港的政治,過於只懂得坐在開會,但有許多事情並不能在會議上處理。例如資源問題,區議會的資源根本很少,而問題是哪人聲大就取得。

□:是呀!邊個聲大就可得到多些錢,聲大就取得多些。

陳:所以,我做長毛議辦時也很感慨,人們當議員好像神明般敬佩妳/你做了什麼,或是待議員如「妹仔」那樣,要的是議員為自己搶來資源。但我們不是「搶」資源,因為這樣其他沒有發聲的人就會沒有。

□:那就造成不公平,其實大家都需要這些資源,但政府投放多少出來呢?只得「雞碎多」,分餅到來就說不,怎辦?你那邊好像不趕用喎,就拿來這邊先用。

陳:我想大家其實都很明白香港現時的政治情況。

□:有些議員只看到選自己出來的那群人之利益,做什麼事的利益都只歸這班人,其他人的則置之不理。例如屯門某議員只認識某某居屋的居民,所以我們住在較遠的屋邨居民,就不會理會,她/他不用來宣傳。(□:那個票源不在她那裡嘛)是的,她/他的票源在居屋那邊,所以有什麼活動都會把優惠給予居屋那邊。因此,愈來愈覺得真的很政治化。總之,妳/你有利用價,或有能力幫助她/他拉票的,那就有多些「著數」。

陳:但這些是否就是政治化呢?我也想不到一個名詞(來形容)。我很明白所說的情況,也不滿於此。我們剛才說的爭取巴士線是政治,這些亦是,特別在地區層面更為劇烈。因為是區議會,只要有千多票就能勝出(□:那就只需顧及那千多人的需要)問題是香港的政治這樣是很不健康的,下至區議會,上至立法會都是這樣(□:我覺得簡直是黑暗)

□:所以,民主黨在許多年前的聲譽是很高的,但後來下滑得很。

陳:那就要快些告訴民主黨了,可能那些在上層的不知情下面弄成這樣。

□:不會不知道的。

□:又或可能「樹大有枯枝」。

陳:其實,政黨也真的依靠區議會的,因為他日選立法會,靠的也是這些「庄腳」,故一定要保住區議會的議席和位置。問題是,當我們一些所謂有理想的人,就覺得這樣是不可行,是不健康的。

□:其實,現在一切都在轉變,變得愈來愈不健康,只是在利益層面大家互相扣連,根本就不是在做事。所以,現在說選舉什麼,倒不如不選,因為己失去了信心,所有都只是在講利益。

陳:當然這個是所有從事政治的人要檢討的。

□:我們不懂「政治」!我們就只知道樣東西就是「黑暗」,就這麼簡單的兩個字!

□:曾蔭權無端端聘請什麼副局長,多少薪金呢?我們做一年都不及她/他們一個月的人工。一般市民勞役,但她/他們按了名銜又不透露薪水多少,這樣不就是黑暗?

陳:在今日討論的開始時,妳們說我什麼高層次,其實妳們每位都是(對身邊環境和政治都有高度的敏感)。另外,剛才說不去投票,我也明白大家的心理,可能是選擇不下,對候選人沒信心,但希望大家想清楚一點,即使妳們不去選,他日那些選出來的人就會佔有香港。

□:可是,這也沒有用。當看到一個合適的候選人,但她/他又選不出。

陳:我也是呀,有理想的也選不出來。

□:但是,(有做事的人)我們是看得到的,例如張超雄和蘇微霞,她/他們做了許多事亦不會高調宣揚,她/他們沒有登報等,但我們透過一些參與而知道。

□:張超雄參選那年,我曾去做監票。那些很熱門的政治明星,真的有許多票,我們見到張超雄的選票很少。

□:沒法子的,因為她/他們懂得演戲,政治都要懂得演戲。

叉:影片中女工會的姊妹曾說,有些人去了投票才發現無登記,很抱歉我就是那些沒登記的人。但為何不去登記,沒把此事掛在心頭,因為也會覺得又是那幾個政黨在爭票 (□:即使妳登記了也幫不上忙)後來到了2003年七一以後的幾年,多了許多年青或有理想的獨立人士出來競選,覺得如果有多一票都好,即便是棄權,我都要表態,不要讓那些不是用心做實事的人容易得逞。我當時是在華富邨選區,其實沒什麼人選,要是我在觀塘選區,就不用那麼為難。(□:因為那是分地區的嘛)是的,所以問題徵結是,制度明顯出現結構問題,因為我們不可一人一票選(區議會/立法會/特首),所以明白到例如長毛即使入到了立法會,都要做抗爭或激烈的行動。


十一、議會衝擊的時機

□:但有時真的在不合適的時候做,如果在適當的時候做,那就得到較大的迴響。我覺得他有時都要選擇衝擊的時間和位置。如選了不合適的時間來衝擊,就會令人反感。

□:即是好像最新黃毓民蕉,愈來愈多市民是反感。

□:他們讀過書,不要說粗言穢語嘛。

□:剛才說蕉和講粗口等,我不評價他們這些行為本身的好壞,我亦沒留意他們為何要這樣做,我只知道他們做了這些行為。其實對於我來說,我頗喜歡他們這樣做。純粹就這個行為來說,因為這樣做,會每人多些留意新聞,可能令人追溯做這些舉動的原因。在於我來說,他們用上這策略是頗聰明。議會裡可能有60個議員,不會全部數出來,但至少知道有梁國雄這個議員,這是聰明的策略;但就行為的評價,我則沒有考慮此點,至少可以藉此引起大眾的討論,我覺得己不錯。

□:但應該要一擊即中!

□:要加深別人的印象嘛。

叉:我也是後來才看回這段新聞,之前知道他們蕉,應是財政預算案通過。後來上youtube看回當日新聞片段,看到其他議員坐在舒適的冷氣議事廳裡,收的是公,但面對一份有問題的預算案,卻什麼舉動也沒有。立法會議案常在幾票甚至一兩票之差通過,很少議員有進一步的舉動,或採用進取的手法告訴大眾案子的問題所在,而非只是坐著什麼也不做(□:她/他們要自保)所以,作為一個巿民,我都覺得他們當日的舉動是可以接受,較明白他們用這行動的原因,以及追溯了解輿論。

□:但覺得有時長毛該等人講完才做,出擊位不對。

□:許多時我們看電視或報章,看事物會較平面。寶瑩為何今日來分享,不單是因為影片,還有許多她的生活及其他事情,同樣地,許多事物還需要很多的討論。例如,就蕉事件,當中可能有許多討論是未能提出來,而傳媒就把一些所謂「激」的行為放大給人看。其實是很有趣的,我們所看到的,許多都經傳媒選取,但背後有許多討論卻沒有提出,相對而言,我們可以了解的機會不多,致於效果是好是壞,能引起討論和激發了解,或是引來反感,這些都是平面地看,所以背後仍有許多得討論的地方,大家可多加留意。純粹只看新聞報紙,但有許多地方我們是看不到的。

陳:舉例說某位議員助理很有禮貌地說,若妳是單親的,那我們辦的活動妳就遠都不能參加。雖然那人有斯文,但妳都會很激氣,覺得為何單親的就不可參加。以此比較,我們的政府現在就是這樣,因為她並非由民選產生,無論如何投票都好,總之我是好的官員,我說什麼就是,投票一定投不到我,一定不會有多數,所以有什麼意見我亦不會聽取。搞最低工資等等最少要花上十年八載,所以就明白大家為何那麼憤怒,但政府就很斯文,不會講粗口,雖然曾蔭權講了卻不承認,但基本上來說,那些官員都是很斯文的,但有時斯文的都可以是敗類 。

□:不是墨水而是壞水呀!


結語 ﹣未來更精彩,我們同努力!

■:後排觀影者有什麼想直接與寶瑩說?

□:妳站到那麼前和走到那麼激,其實妳有無恐懼的呢?

陳:我記得曾經試過一次恐懼,那是九七年,即將回歸前,那時女兒還小約十歲。當時大陸取回政權,不知道將會如何,也感到有點害怕,但我的姊姊說如果我有什麼事情,她也會照顧我的女兒,那我就可放心,如今女兒都己長大成人,正所謂「好的一世,不好的也是大半世」,那有什麼好怕的呢?未來的時間,我真的想做一些喜歡的事,令我的生活更為充實,希望在未來有精彩的人生。我想其實大家和我一樣年紀的,子女都長大了,甚至經己結婚有了自己的生活,不用妳們多理會,即所謂「空巢」,丈夫也不用妳的理會時,大家仍有數十年的時間,可能都一樣要面對未來的選擇。

□:未來應該更加精彩的!

陳:誠妳貴言!

□:我希望陳小姐繼續下去,千萬不要放棄,今次失敗,下次繼續努力。

■:不只是她繼續的,妳也要繼續。

□:我們一齊繼續努力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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