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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運動份子」系列是由Coming Soon自2005年製作,藉影片到不同單位播放分享,希望以社區電影(Community Film)形式分享,與觀影者直接交流對社會運動及拍攝紀錄片的想法。2009年11月中,我們建立了新博格,歡迎瀏覽:http://comingsoonhk.wordpress.com/

2009年7月21日 星期二

《革命‧女》映後座談會紀錄(四)

2009年5月2日(六),邊度有書【澳門書店公開放映】

=主持店長j  □=觀眾

=導演江瓊珠 =《她的反世貿》主角黃彩鳳 =放映員叉燒包

p.s. 主角陳寶瑩是次因生病而未能出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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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次為「馬拉松」放映,下午連續播放了「運動份子」三部影片,依次放映為《Why馬國明?Why Benjamine?》、《她的反世貿》及《革命‧女》,隨即舉行映後座談。另外,晚上則同場加映了《姊姊妹妹和紫藤》。當中有一位澳門觀眾全程觀看,其餘數位分別在第二或第三部影片放映時加入。

這位觀眾看得很認真呢!彩鳳更自備八樓自治的出版物送予他!我們很開心能認識到澳門年青朋友,部份是大學生,也有以錄像參與當地的運動或社會事件,以下是上半場的映後座談紀錄:

1.《革命‧女》到底有故事性嗎?

江:我們拍攝時是認為有故事的,但是有觀眾看過後認為沒有故事。你們四位(觀眾)來是攝影的嗎?因為常見你們在弄攝影機。

:我幫手拍下花絮

:是我邀請他幫忙拍攝的。他是前店員,也是大學生,一直都有搞運動...她/他們搞到蠻大事件的。

江:那妳/你們搞什麼運動?

(說笑)跑步為何妳(剛才)說沒有故事呢?

江:我認為有的呀。

:但為何(影片)一定要有故事或沒有故事?

江:其實我是沒所謂的,但我們一直做放映討論時,聽到有意見說好像不知道怎樣去揣摸這個人。對於我們這當然是沒問題,即使不是拍攝,我也能夠揣摸到她,因為我已認識了她很久,所以我想看看其他不同地方的人,對陳寶瑩及香港因為我們有很多場次都在香港播放,而且都是所謂的圈內人,其實已經對她熟悉。不知道是否我們已經對她太熟悉,所以沒有拍攝到一個真正的陳寶瑩出來,所以今天來到這裡就最公道了,大家都不熟悉香港和陳寶瑩。就憑我們給你們的鏡頭或畫面,你們會否覺得能看到一個陳寶瑩,或者看到香港的某一個時期的社會面貌出來?

2. 平實的拍攝手法 是刻意還是偶然?

:是可以看到的。可是,看的時候就在想,這三部片子比較共通的是拍攝手法較為平實,我不知道採用這種手法是刻意還是偶然?差不多沒有導演去問任何(問題),好像只有一個人,特別是第一部好像是訪談,而且是他自己在自言自語。(江:是馬國明那套) 感覺好像是不斷做很多的採訪,而且是沒有人提出問題,是他自己不斷的回答,有時候也會有人提問,反而我感覺是他有很多話要說,不斷說話,場境也不多,後面有很多這樣的感覺,有很多紀錄片會有旁白、簡介等各種東西,我不知道妳是否刻意沒有這樣做?

江:對,我是刻意不用旁白的。

:我感覺就是這樣

江:希望是由他本人說話,盡量給機會那個人自己去說,雖然我知道所謂的敍事,到最後都是導演的角度,但我企圖將它減輕,希望是那個人說多一些東西,並用回他自己的方式,即是我避免多加一重演繹,例如他說了之後我們用旁白:「他是這樣那樣想的」我是刻意避開這些。

3. 紀錄片該是怎樣,才令人看得入去?

:這是否跟妳對紀錄片的認識有關?因為我不明白,其實妳認為拍紀錄片應該是怎樣的呢?

江:其實我也不太認識紀錄片的,一開機就拍,沒什麼研究和心得。因為我很不喜歡坊間一般的紀錄片必然要這樣表達,我想我們做這類所謂比較小眾或比較另類些的媒介,是企圖想有「可否探索一下不是用一種既定的方式去做這件事呢?」

:那擔不擔心有人看不入去?

江:有的有的,其實是有很多人看不入去。特別是《她的反世貿》,片長兩小時,看的人會覺得那些場境很相似,以我的角度,每一個場境都不相似,所以我才剪(那些片段)入去,每一場我也想說一些東西。我想很多人不太習慣以這種方式來看。因為你以這種方式來看的話,其實是要很專心的,那才可以進入主角,並知道她想些什麼,因為不是有一個在旁邊的人教你怎樣去看這件事,如果你有narration、有旁白,即是有人在教你:「看,這個就叫彩鳳喇,彩鳳某時某月去參加,為何她要參加呢?聽她說吧」好像有人帶引你去看,但如果用我(現在的)這種,一般人會覺得好像很鬆散,難以捉摸彩鳳是個什麼人。其實為何捉摸不到呢?因為我們不專心去看,我希望如果觀眾看這種方式,就要比較專心,那是要付出的,你不明白那件事,沒有旁白解釋給你知道的,我們不會為你解釋「世貿」是什麼一回事、何時何月發生、究竟為何我們要反對它我希望你(觀眾)透過看到這些(片段)之後能夠思考多點。我估我們想給觀眾多一點空間。我不全盤托出說給你聽,我不定義這個人是什麼人來的,你自己去想像、去思考吧。

你剛才問是否會有人看不明白,是呀,因為很多人都曾反映給我們,因為他們看紀錄片的習慣來自電視的某片集,例如《鏗鏘集》,我不是說《鏗鏘集》拍得不好,但他們看過的紀錄片形式就唯一是這種,所以不太習慣看《她的反世貿》這種。我記得看反世貿的時候是很多人走出走入的。(例如有次我們) 被邀請了去一位朋友的家,對方很誠心的,還預備了飯菜。那是一班我很熟悉的朋友,但她/他們都會接受不了,(觀看時表現得)很不耐煩,途中會去了食菸交談,即是不可以專心地看兩個小時這樣的紀錄片。這個是我們拍紀錄片的問題,還是觀眾的問題呢?大家真的要討論一下。但當我們不斷地告訴別人紀錄片是可以這樣,那是會有成果的。例如其中一位朋友最終被這種紀錄片的形式感化了。最近我們播放《革命‧女》時,有觀眾的現場反映:你(導演)都沒告訴什麼給我,我又不知道什麼叫罷工、那些紮鐵工人又是怎樣的呢那位朋友就回應:嘻,不明白的你不會去找一下資料嗎?點解要求別人告訴你呢?於是,那位觀眾說這是因為未曾看過這樣的紀錄片。最後朋友補充說:對呀,我當初都沒有看過的,不過看完這些影片後就很習慣,起碼看某些人的紀錄片就知道是這樣的紀錄片了。我猜想是可以是這樣的,對嗎?視乎我們是否習慣去看。

:可以是這樣。我想,如果一個人他熟悉所知道的事情,他就能夠投入。當他看完(影片)後甚至引起其興趣繼續了解。好像《革命‧女》最後的部份,我不是很了解,但我大概知道就是 陳寶瑩最後說的那段話,可能是與七十年代(相連),因為她是「革馬盟」,受到蘇聯的影響,(如果知道這些)就可能對這件事有興趣。我也是昨晚偶然上網搜尋「維基網」,又不是,應該是早前已經有人對我說過,只不過我那時不知道那個名詞,所以我才去網上搜尋,知道了多些就好一點,例如知道為何她會與長毛走在一起,那個感覺就是,妳剛才說的参與。

不過,其他(紀錄片形式)有其他的好,譬如會提供知識,當我看《鏗鏘集》時,我就想知道六四的事情,它告訴了我,我知道了後才可以進一步(探究)。觀眾的能力可能不一樣,有些紀錄片可能是純粹聆聽(接收),好像知道一件事情,或好像教曉我知道一件事情,但看這種(紀錄)片就可能要進入去找尋一些東西。

:是呀。其實因為我也不懂,我沒辦法教觀眾。譬如彩鳳,我是拍攝時才認識她,那我有什麼資格教你或其他人知道彩鳳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?我都是透過鏡頭與她一直的對話才知道她是什麼人,所以我認為我閱讀得到的,與觀眾可能是差不多。還有,你留意為什麼我們千里迢迢從香港來澳門放映,映後又要像這樣「強迫」大家留下來討論呢?其實是這種放映的一種配套,希望大家可以透過映後討論,得出多點大家的感想、想法等作互相交流。其實今天我們的演員寶瑩是一起來的,但她的眼睛突然出了毛病,在港澳碼頭被我們勸服去了看醫生。如果她在現場,可能大家會對她的事情可以知得更多。

4. 《革命‧女》的切入點

:我本身是讀新聞系,所以我對那幾件事件,都能估到她/他們為何參與其中,但是問題是,其實三十年都已經有很多事情,妳怎麼去選擇妳要拍攝這幾年的事情?或者為什麼妳不選擇一些歷史來拍?妳的切入點是什麼?

江:我真是沒有想過去拍她三十年的事情,因為那些是拍不到的,那些沒有片段拍攝,充其量是坐下來說的,我不夠大膽去拍一條片是因為要很有功力和信心,才可以給一個人講數個小時的說話,但我沒有這個信心。不單對自己沒有信心,我亦對觀眾都沒有信心。我拍得這麼多畫面,這麼熱鬧,每次都是只有幾個人,我怎可以想像一條片她可能會說三個小時,因為聽陳寶瑩說話是有很長篇幅的,她不會甘心坐下來說15分鐘就完畢,起碼要三個小時的事情。她絕對值得在鏡頭前說三個小時,但我不可以用這個形式給予觀眾看。除非拍完後是放在電影資料館,誰有興趣就自行觀看,那這就可以。

5. 四十多分鐘影像訴說三十年的人生,足夠嗎?

:感覺上,陳寶瑩那部影片好像時間短過反世貿的那套。

江:是的,短很多。

:可是作為人物的背景,三十年應該有很多事情發生,她應該是一個很豐富的人物,某程度上縮影了香港的社會運動。作為觀眾,我想知道多些,譬如她在這三十年間的經歷、變化,或者生活上各種事情的轉變,因為我看到有一幕是她與女兒談革命,其實是很有意思的。突然之間那個人物不再是只被神聖化或者革命化,而是有生活的一面,看到她與女兒的對話,她女兒可以很自然的說出她自己的革命觀出來,我覺得這是很難得的,我很想再看到多點這樣的角度,或者是她背後怎樣同自己的實際生活連繫、或者她的人際關係、對其他事情的處理?三十年仍然迄站不倒,背後的秘密是什麼呢?

江:其實應該是那個人物(寶瑩)在現場跟大家講的。我們沒有能力處理她過去三十年來的事,而且我由始而終都沒有打算這樣處理,我不是想拍一個人物的傳記,我只是透過能夠與她一起的這幾年的參與,希望這幾年的參與能引發大家對事件、對這些人物有多點留意,並多些了解究竟這些是怎樣的人、這些事是怎樣的,而不是全部由我(導演)講給你(觀眾)知道:陳寶瑩,我在1978年認識她是怎樣怎樣的。我覺得這不是我想做的事情,亦不是我覺得最有意思的事情。因為事情是一直在發生的,過了去就是過了去,我都沒辦法捕捉,如果要說,她都只是坐著對著鏡頭說給你聽而已。將來的她亦是未完成的,所以這是她生命中某一階段的事,正如彩鳳的故事,都是她悠悠的人生裡的十幾二十天而已。這是我們拍紀錄片的其中一種想法,不是全部東西都要很完整,所謂要有故事性才給大家看。也等於馬國明那部影片,他都做了很多事情,他也是七十年代出道的。

:看片的時候,我都想知道那間書店的歷史是怎樣?

江:但就是因為他的書店結束,我覺得就是捕捉這個時刻已足夠,這就很圓滿的在當日解釋了某些的概念。

6. 期待影片對人物的立體描繪

:《Why馬國明?》這一套我覺得相對地完整,可能妳捕足了最難忘的一天,即書店結業的那天所發生的事,以及有很多不同的人到來,包括以前的學生、後輩老朋友,反而通過這些書客朋友的口中,我們會知道這個人物比較

江:比較立體一點。

:對。這個反而令我感覺到之前發生過什麼事,大概會有一個了解。

江:但其實寶瑩那部影片都是這樣的。你都會看到長毛,他是寶瑩二十多年的戰友,不單是黨友而且是朋友,他們已經搞運動二十多年了,這些都是別人在說寶瑩;又如唐婉清,那位助選經理亦是這樣,78年她從英國返港,知道寶瑩參加「靚妹仔」青年團那些,其實這也是從寶瑩身邊的朋友說著的。我經常不明白的就是,講馬國明時大家都覺得很清楚,那為何那些朋友講陳寶瑩就覺得很含糊呢?

(可能是)不為意。那個感覺就是每個人出來真的是會說,及會有人問一兩句,但這是很自然的就說了,如果捉不到那些字(或提問)就會沒有了

江:還有,寶瑩有一場很有趣的。剛才說,她的女兒,大家想想這不是很奇怪的嗎?女兒又是革命,母親又是革命,這其實已經很證明了她是一個很成功的母親,如果我們相信這些(革命抗衡)是有承傳的。

叉:所以有人說過看完陳寶瑩這部片,是需要看第二次的。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很恐怖的想法,就是放映了一次後,不立即做討論,而是立即再播映一次。

江:這亦是我近日放映了幾次以後的想法。因為整套片我重新剪接了,我將某些片段的次序作了少許掉動,還有些是補拍片段,例如頭尾兩個studio shoot是後來補加進去影片的。所以我是看了很多次,基本上已經是很熟悉寶瑩及全組的鏡頭怎樣擺放;然後再看來,我覺得觀眾是有理由聽不到那些對白的,如你所說,因為影像既太快又太短,不是煞有介事;反而馬國明那部片子,才真的煞有介事給予他的學生朋友講三分鐘對馬國明的感覺。

但在現實生活中,並非有很多事情都是煞有介事的。我們去到現場就靈光一閃,看你(拍片者)能捕捉到什麼,即有心去聽到別人說些什麼。其實要是很有心才會聽到,譬如馬國明那些,我真的是給他講二分鐘的東西,你不是要很有心,一分鐘裡面能夠聽到三句就已經很捧了。如果去到現場只是很隨意的說幾句,那幾句就是「東西」了,即是寶瑩女兒隨意說出「天鵝絨革命」,「天鵝絨革命」是真實事件來的,她說得好像不太肯定,但是事實來的。

叉:我比一般人看該片的次數較多,第一次見到她猶疑地說「天鵝絨革命」,她是否搞錯呢?首先質疑是否寶瑩女兒搞錯,然後第二次看,會想「天鵝絨革命」是什麼來的?第三次才…(江:不如上網找資料喇)…後來真發現「七七宣言」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。看片時可能遺漏了這個細微部份,又或是帶著很強的主觀意願去看片,對某些事件又以為有少許認識,就不斷從某個出發點來想,變成不是虛心看片,這個是我自己看片的盲點。我覺得接觸紀錄片有時會處於這個狀態,即有太多的既定想法在其中,影響如實地閱讀影像。

江:不過我覺得剛才主持人j說的都是一個不錯的期望,即她希望看到一個人比較立體,這不是一個不合理的期望,只不過剛巧我們不是這樣去處理。譬如我經常會問,彩鳳那條片,不知道是否立體,但我覺得至少那是很完整的,她的情緒在那十多二十日就是這樣;但她也是不完整的,我們都不知道她的過去未來,只不過她那十多天的情緒就是這樣而已,因為她正被一個運動牽動著,她就是這樣上上落落,有時猶豫、有時反覆、有時肯定,就是這種情緒。那不是一種傳統的人物素描,但是我是用一種sketch(速寫)

7. 運動與人物的歷久常新

黃:我很喜歡江瓊珠拍攝寶瑩那些。例如拍她與工友們去旅行,一起走,交談說話那些,一般人覺得革命就是怎樣怎樣,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,我感覺到寶瑩與街坊們是很close,或者她與江瓊珠比較熟悉,比較平等,但她與其他工友街坊的關係都是很親密,是幾值得珍惜的一些人與人之間的關係。我覺得最開始時她講要變,但她與身邊周圍的人的關係才是令她最可以堅持這麼多年的,就是那些很細碎的,又例如在天星那時,與身邊的彩雲說吃飯最要緊,這些我覺得是很有趣的,她們有一起躺下來,可能有某些時候就會躺下,但轉頭就說吃飯比較緊要,可能習慣了示威吧?與一般的場面很不同,帶出了這是她/她們生命的一部份,所以吃飯與躺下同樣重要,我覺得這些是很細微的部份令我去認識到寶瑩多些。

:示威的時候那些人嗌咪嗌得很狠,誰知道一轉頭他就開始自己在笑,寶瑩和朋友不用上警車,轉頭有傾有笑。給人覺得示威遊行,可能大家較少參與,之前就很「勞嘈」,但轉頭可以很實在地有傾有講,不似好像時時刻刻都給人一種每分鐘都很繃緊的革命份子,可能對這個形象會有不同的認識。

江:其實我覺得寶瑩這一場都有受到年青人的衝擊。我喜歡天星這一場是因為與我們之前的示威文化很不同,如果你給警察這樣搬走真的會很生氣,我想如果在以前七十年代或八十年代,肯定會再衝擊多幾次,不會在唱歌,陳景輝唱到(很投入)…是這個年代的文化來,你都看到老一輩的全部都給趕來後面來,由他們(年青一輩)主持大局,對吧?因為她/他們全都是詩人之類,就由她/他們去演繹新的示威文化,我想寶瑩也受到衝擊,所以她就這樣。以前不是這樣的。她/他們是被警司用棍打的,七七維園示威時的那個

黃:都有趣啊,她參與了這麼多年後有一些新的衝擊。

江:是呀,起初時她說她不喜歡的,她站在一旁。

:她不喜歡什麼?

江:她不習慣這種文化,即唱歌跳舞這種(抗爭示威方式)

8. 結局置於競選的結果之中,只是一個階段的完結

:我覺得《革命‧女》的完結得有些突然,為何會在那裡完結呢?

江:即是選舉那一幕。我覺得那裡就是完結了。因為整件事件是有時序性的,選舉就是她這一個階段的總結,因為選舉是一件大事情,傾盡全力去做,是一種理想的實踐,通過行動和參選,是可以看到能夠實現(理想)。那次選舉她輸了,我覺得輸了是暫時的完結,再想一下做什麼其他事情。她輸了,那我覺得她要重新再想怎樣再做事情,就是這樣,完結了。我覺得這個point很好。

9. 拍攝現場的執行細節

:拍一部這樣的片不容易吧,好像《革命‧女》,或者《她的反世貿》,因為真的是要全程觀察;《Why馬國明?》都較為好些,是一個人這樣。但那些可能是花在時間上,但《她的反世貿》的參與性就要很強,其實當初是怎樣籌備的呢?是否很早就定出計劃,然後慢慢跟蹤著那個人物?

江:其實又不像你所說的那樣嚴重,首先,因為我自己都想參加反世貿,反正我們要計劃的不是當時的步署。其實這些影片是一個系列,是拍攝關於香港的運動份子、香港activists,所以我們在每個年代都選出了一些人物來拍攝,例如馬國明代表七十年代,比較文化一點,用文化去參與這個社會改革;寶瑩是七、八十年代的;本來我以為彩鳳是八九民運那一代,原來她不是,她說她其實很年青,但適逢她會參加反世貿,那我就開始與她談。不是很困難的,因為只有她一人,我只是跟著她,每日她做些什麼,我就跟著她做什麼。寶瑩那些也不是很難拍,因為你會知道事件去到那裡。

10. 拍攝的背景和困難

:那何時有這個計劃呢?

江:整個「運動份子」系列是在2005年開始,彩鳳的《她的反世貿》是一套來的。

叉:那麼妳有沒有什麼困難?雖然籌備好像不太複雜,但困難在哪裡呢?

江:困難最大的困難是有些鏡頭拍攝不到,會覺得可惜,會覺得有很好的東西但拍攝不到。

:只有妳一個人負責拍攝、操作DV機?

江:《她的反世貿》有三部機,我主要跟著彩鳳,其他的大場面由另外兩個攝影師負責。《Why馬國明?》也有兩部機,我一早就知道拍馬國明要有兩部機,雖然地方很小、空間很小,但因為會有很多人出入。反而拍攝寶瑩就只得一部機。

:我覺得如果只得一部機好像不太足夠。

江:對呀,但因為機動性要很強,隨時要出動,當然多一部攝錄機會好多些。

叉:那麼你(觀眾)有否在行動現場拍攝紀錄片?或者做一些類似的東西?因為你能分析說只得一部DV機似乎不足夠。

:我也是剛開始接觸,但覺得剪接時可能資料會不足夠。我是純粹地這樣想。

江:你這個想法不一定是全錯。所以剛才我會說,那時我正在拍攝寶瑩,如果那個場面有其他人做著其他事情可能會好些,起碼場面會多些,但這並非最關鍵,不是令我感到最挫敗的事情。

11. 這樣的紀錄片也會變成公式化?

:你(觀眾)有份拍攝那套關於外傭的嗎(《女移工》)

:不,我拍的是另一套,《女移工》厲害很多。但我有個問題,《女移工》與《革命‧女》有很多相似的東西。但其實是完全不同的班底,例如中間的過場那些。這樣,拍一套社會紀錄片會不會有一種

江:這個會變成公式,是嗎?

:又未至於變成公式,但美學上很相似,妳會否覺得這樣呢?妳有妳自己的風格。《女移工》那套是拍攝外傭,都是跟著一班人物和幾件事件。妳覺得有一種風格在內嗎?

江:其實我的影片已經不算「好運動」,可能彩鳳和她的朋友拍攝的更加具運動性。

叉:即是香港另外一些團體拍攝(行動抗爭)的內容。

江:我已經以為是較人物(為主)

:她的(影片)已經比較「人物」。

江:但結果變成了運動。哈哈但陳寶瑩這套影片是比較「運動」的,我己經是有意識地去「運動」,每場都是在街上叫囂或是什麼。這個問題我們都沒有思考過,就是會否落入了一種拍攝方式?可能我們繼續拍下去,當發現原來拍這種人物都是以這樣方式拍攝時,就會警醒是否一定要這樣拍?我認為馬國明已經不是以這種方式拍攝,馬國明的是第二套,第一套是彩鳳,彩鳳也沒想過怎樣拍的,因為必然是這樣拍,我自己很喜歡去那些場面,那些場面也很震撼我,所以我一定要將彩鳳inter cut with很多的運動場面,而且除了紀錄彩鳳外,我也希望紀錄反世貿的運動,因為那時可以稱得上是香港很大的一個運動,所以我刻意、有意識地紀錄一些所謂的場面,所謂客觀地紀錄那個場面。馬國明那套很幸運地不用拍攝那些叫囂和在在街上發生的事情,所以我又覺得馬國明這一套頗溫暖。寶瑩的必然要在街上拍攝,因為她是一位街頭戰士。那麼跟著下來的,我則未知是否依據這個方式拍攝?這值得探討思考一下。

:這個值得思考的。因為在世界各地不同的社區片或運動片都有類似的這樣傾向,我自己也有參與「社運電影節」,我發現找回來的影片都很類似,有些格式真的很相似,譬如大型的運動,你很難有時是人為的關係你沒可能跟著一個人,但因為我們比較近一點,但如果你去別的地方我發現有一種傾向,要很難得才會有一些不同的敍事方式或者電影語言出現,這些就是有待大家嘗試出來。但這種語言都是重要的,因為它是抵抗著荷里活式娛樂化的一種語言,即是無論時間長短,或者你很耐心去聽一個人嘮嘮叨叨很長的一段時間,因為我替你難過,看《她的反世貿》那時,我不是說拍得不好,因為很多時是紀錄片裡面那個人是很重要的,但譬如我這樣不斷說一些很負面和情緒化的說話,其實看的人很辛苦,但這正是一種運動,無論是從美學或電影語言去挑戰一些東西,不止是我們去獲取一些滿足或者娛樂,這就是現在的電影要你這樣做,沒什麼空間、單一化的一種刺激,雖然現在我覺得有時都會出現某一種格式,紀錄片是有小小的這種情況,但亦看到一些新的嘗試,但愈多人做就會有愈多新的嘗試出現。每一個人說故事的方式都不一樣,譬如去年我看過最深刻的是《巴黎公社》。

江:那是部給六小時的影片。

:有一個英國導演,他拍了一套片叫《巴黎公社》,片長六小時,它是半戲劇半紀錄形式的,但整體來說仍是一套紀錄片,但它創新地設置了一個場境,像是以戲劇方式講巴黎公社,因為巴黎公社當時是沒有紀錄的,大家就一起去create一個當時的場境,去談這個歷史是怎樣,紀錄當時他們怎去紀錄這個場境,這是一種很參與式的紀錄方式,那人真是很厲害才創造得到,但我又不覺得一定要很厲害,不同的人去參與就會刺激到多些東西出來,所以你不用害羞,談談你拍了什麼。

江:無論如何,因為我們很怕落入一個俗套,因為我們現在去放映,都會向人說我們不想拍《鏗鏘集》那些,我們不想拍荷里活那些,將來可能有人會說不想看社會運動這種,這不是很理想的事情,所以凡是革命就是這樣,你「頂唔順」前人,你就是要從新開始,我們是對前者的革命,你們是對我們的革命。

12. 天星抗爭帶來的感應

江:妳/你們都參加過運動、組織過社會運動,對嗎?那妳/你們覺得與妳/你們的感情是否接近?當我剪片時,看到天星那一段,每次看到我都會覺得「幾青春」,妳/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?譬如剛才天星那場是很多年青人的,那種情感妳/你覺得

:其實天星那一段都ok,因為之前那幾段只是拍攝她的個人,但沒拍攝在她身邊周圍的東西。

江:你覺得應該拍多一點她身邊周圍的東西?

:唔我覺得是她影響別人,別人也影響她。其實天星碼頭那一段幾好,我幾喜歡。

江:對呀,我想年青人嘛,但年青人好像沒什麼反應。

:可能是對那件事件不是很切身。

江:但聽說你們的燈塔也要保護。

:但我們一定做不到躺下來。

叉:保衛燈塔,人人有責。

江:因為我自己看完別人的紀錄片就會覺得有些靈感,無論對於建構我們的生活,或建構我們的社會行動,都是有靈感的。我想到處去放映的意思是希望大家可以看到別人的生活,看到別人的東西會有多些希望和想像。

叉:或者是刺激回來。

江:對,如她所說。

叉:如果不是天星,那麼有那一段會有觸動?

江:我又不會這樣問,因為我不覺得一定要觸動。

叉:或者有沒有什麼東西想問?

江:妳/你們會不會自己去拍攝東西?

:有呀,已經拍了。

江:那不如下次妳/你們來香港放映給我們看。/你是攝影師,還是什麼?大家一起做?

13. 城市聲音的躍現

:我們在文化中心資助下拍了一套片子,那是關於聲音的題目 -- 城市的聲音、soundscape

黃:好呀!因為很少(這類型)的。

江:阿仁也拍了一套。

黃:是的,遲些有機會可以交流,那是有個朋友由天星、皇后清拆事件衍生而拍的影片,他用聲音做了一套關於城市發展的影片,片中包括天星、皇后當時出現的聲音和日常生活空間的聲音,有機會介紹給你們。

江:其實我都看過一套紀錄片,它都是全部用聲音做的。在城市裡一天,無影像,只有聲音,然後剪輯,很好聽。

:純粹用聽的?

江:是呀,但很有趣啊。

:沒東西看?

江:沒有。它不是用看的,是錄音的紀錄片。

黃:給妳/你自己加些畫面。

叉:去年我在台灣鐵馬影展,有一晚的主題以音樂為主,包括現場音樂詩歌和放映,音樂演出過後立即放片,放到凌晨五點,放映的幾套片也是與聲音有關,但影片主題不一,我自己印象深刻的,除了剛才說的香港朋友的《好聲行》(黃衍仁)外,還有一套猶如旅行於戰區般的影片《我不孤單》(“I know I am not Alone),說一個美國音樂人帶著一把結他,

與數名人權工作者行至伊拉克、巴勒斯坦、以色列,其中他為一句意思是 “hello”的方言譜上音樂,到各地時跟當地人歌唱和接觸在地的人,拍攝的就是這種的「行」,我覺得這是另外一種的聲音與影像的結合,很有趣。當我看到這麼多不同的紀錄片後,自己會承載多點東西。

:我覺得最困難就是這樣,拍攝的人與受訪者的觀點很好,大家是平等的,不像《鏗鏘集》的「即食」式,我訪問你,拍完了幾個shot就走。令被拍者覺得個她/他是利用這個故事而不非在觀察那被拍攝的人物。我覺得這些片很難得,因為你可以看到兩個人的關係是很close緊密的。

叉:剛才你有否留意剛才放的三套片每套都有些聲音的部份?

:過場那時?

叉:不止過場。我覺得這個幾有趣的,雖然不是直接有關聯,但是有很多現場聲音。

:好嘈那些,很大聲,很over那些,但我覺得好正。

叉:天星

:我覺得那一部份真是很好。

江:有些人覺得不好,反而你們覺得好,果然年青,接受能力比較強。

:個場面「好爆」,沒理由tunelevel變細聲。

江:對呀,有見地。

:其實婆婆唱歌那段幾好。我覺得用音樂襯托著關係,這樣會「正」很多。因為之前我看過一套片叫《跟爆馬勒當拿》,它是說這個球星和他的政治理念,這套片其實只用了一首歌描述他的整個家庭、他的吸毒帶來的影響,它用這首歌襯托著,剪輯一些片段,整體就很突出。值得一看,幾「正」的。

叉:好好好,這些刺激很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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